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，地方政府必须有大格局

文 | 徐根兴

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，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，规范地方招商引资法规制度，严禁违法违规给予政策优惠行为。7月30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专门强调强化行业自律，防止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。8月1日，《公平竞争审查条例》正式实施，明确规定，没有法律、行政法规依据或者未经国务院批准，不得给予特定经营者税收优惠、特定经营者选择性、差异化的财政奖励或者补贴等。

中央高层点名“内卷”，过去很少见，说明地方发展中的“内卷”现象已经需要高度关注。有学者总结，“内卷化”主要有两大问题，一是集中在相同产业领域进行招商，比拼政策优惠力度，导致不同区域产业结构出现同质化倾向，区域之间缺少产业链、生产链有机分工与合理布局；二是集中在“大项目”“大企业”“全产业链”方面招商，而对中小微企业营商环境和政策支持性力度不够，产业集群效应和产业生态效应发挥不足，诱发违规招商行为，损害了全国统一大市场公平竞争秩序。

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，地方政府必须有大格局。这种大格局，首先体现在耐心，要有长期主义思想，要从长远谋划当前，而不是一味搞短平快。针对前沿科技创新的耐心周期，可能是数年甚至十数年计的，我们是不是有这样的耐心，来培育自己的一流企业、创新企业、龙头企业？从领导干部的角度，又能不能做到一以贯之、一张蓝图绘到底，而不是出于简单政绩一味造概念、换思路甚至翻烧饼？

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还强调要完善和落实领导干部任期制，这一点对于培育耐心十分重要。只有完善任期制，尤其是稳定地方党政主要领导的任期，才能更好防止发展中的短平快、急就章。另外，干部的政绩观也应不断优化——时下干什么都喜欢用“赛道”这个词，把所有的发展和工作都纳入比赛的潜意识之中，其实并不妥当。各地应该因地制宜拓展各种“道”，除了赛道，还有航道、轨道、干道、步道，应当是“条条大路通罗马”。

这种大格局，也体现在大的产业环境、营商环境。地方可以选企业，企业也可以选地方，关键看环境是不是相宜。现在各地纷纷建设儿童友好型城市、青年发展型城市、老年友好型城市，借用这个概念，还应该用心建设企业友好型特别是小微企业友好型城市，塑造亲清环境，让创新活力、市场活力充分涌动。

有了过硬的营商环境，就会弱化优惠政策的意义，就不需要无休止地“拼政策”。跨国公司、优秀企业都不是很看重优惠政策，他们明确说，优惠政策很快会失去效用，好的制度环境更重要。与此同时，良好的产业生态，也是重要的营商环境，甚至可以催生蛋生鸡、鸡生蛋循环的美好场景。比如某地登记注册的影视企业数量达3200余家，并且聚集了影视领域的头部企业、多元化多层次的投资机构以及各类创新型、成长型影视企业，促成了大量投资项目。企业并不是因为优惠补贴而来的。产业链健全、生态完善，能在这里做成生意、做成大生意，才是吸引企业奔赴的关键。

统一大市场，需要大协作。区域之间，要有良好的竞合态势、规划衔接、产业对接、优势互补，形成整体竞争力。长三角有的地方已经形成孵化在大城市、产业化在当地；研发在大城市、生产在当地；前台在大城市、后台在当地的协同创新模式。有的省在大都市建设“科创飞地”，明确提出税收和统计都留给当地，只是期盼通过“科创飞地”获得更好的产业信息、引荐合适的产业人才、收获产业化的成果回家乡落地。这样的联动发展，就体现了宽广的合作胸怀，也会比“内卷”带来更大的长远收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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